我今天真是喜乐，因为我已经写完了最末一卷了。当我写序的时候，我才写完头四卷；当我写末了六卷时，我觉得还有许多话，要对读者说，所以，就写这个后序。

回想开始着写本书以来，已经过了十六个月。在这十六个月中，可说，无时不是为着本书负担。自然将神的真理这样的传开，并非仇敌所甘心的；因此，攻击横来，真有令人应接不暇之势。我感谢神，因为祂的恩典到底扶持了我直到今天。多少的时候，我想：实在没有法子再进前了；灵中的压制真是太重，身上的力量又太弱，好象生命的指望都要丧失似的。但是，我所属所事奉的神，照着祂的应许，因着多人的祷告，使我刚强起来。今日，什么都过去了，可以释重负了。今日所得的是何等的慰借呢！

我今日就是双手捧着这书，奉献给我们的神。我在祂面前的祷告，就是祂所动工的，现在既然成功了，就求祂祝福这书，使它能够在神的教会里，成功神所给它的使命。我就是求神，祝福每一个读者，使他得着一条正当的道路，学习跟从主到完全的地位。我的灵和我的祷告，现在跟着这部书出去，愿意神按着祂最美好的旨意使用这书。

弟兄们，如果照着人情来说，好象一个作者对于他自己所著的书，应当特别的冷淡些才是。但是，我现在并不及顾到这个。我并非因为这书是我所写的，就如此的注意。今天乃是为真理的缘故。如果这书是出自别人的手笔，我想，我可以更自由的请人注意及它。所以，愿意你们在这点饶恕我。我实在是不得已的。我只知道这书的真理是紧要的，就顾不得是我自己所写的而有所讳言了。照着我所明白的神的旨意，我知道这书中所包含的真理，乃是今时代所急需的，我也许是错误了，但是，一件事是定规的：我知道我并没有起意要写这本书，乃是明受了主的委任；并且这本书里的真理，也并非我的，乃是祂所给我的。当我书写的时候，祂也是将许多新的祝福给我。

我要我的读者十分的明白，这书绝不是一部属灵生命和争战的理论。我自己可以作见证说，其中的真理，乃是从诸般痛苦、试炼、失败中学来的。几乎所有的教训，都有火的印记在上面。话并非随便说出的，乃是从最深的感觉所产生的。神知道这些的真理是从哪里来的。

读这书的人，天然要觉得其中的造句，和平常是不同的；并且，还有许多特别的名词，似乎是不可通的。让我申明几句：当人还未起首写类似这样的书之前，他并不觉得其实际上的困难是何等的多。乃是当他提笔的时候，才看见各种的难题都在前面。因为吾国的文字本来不合乎属灵的著述，所以，我才不得已用似洋似华的文字来表达出真理的意义。书中还有许多名词，都是我自己所特造的。非此，就有许多的真理没法表达出来。我盼望读者要多注意属灵专门的名词，到了后来通用之后，就不觉其奇异了。我感谢神，近几年来，在中国的信徒中，有许多的属灵名词，已经通行了，只说出来，不加注解，人已能明白了。我盼望读者不在本书这一类的名词上遇见难处。

当我写这书的时候，我并没有将所有同类的真理都集拢在一处。这是因为说到某点时，只能提起关乎某点的真理，虽然大题是一样的，但是，有的只得留到后来说到别点时再说。许多的时候，因着一件事是极乎紧要的缘故，我就多次的提起，盼望神的儿女能够记得。我深觉得现今的信徒是最善忘的，所以，只得在有关系的时候，再三的提起，以免失去。许多的人都是在几次重温旧课的时候，才能领受一个真理。“耶和华向他们说的话，是命上加命，令上加令，律上加律，例上加例，这里一点，那里一点。”

我也觉得，在这本书里有许多的地方，在表面上是完全相反的。读者到了这样的地方时，应当记得，其实并没有相反，不过好象而已。因为这书是讲灵界里的事，所以，有许多在理论上好象是相反的，但是，在经历上乃是完全相合的。属灵的事多是好象矛盾的（林后四8～9）。我承认有许多的地方，好象是不可知的。但是，我的请求就是：请你尽力来领会，不要尽力来误会。如果有存心误会，他就能够从这书里读出我所没有的意思。

我深深觉得，唯有一等的人会明白这书。我写这书原是为着供应许多信徒的需要。所以唯有需要才能明白这书。需要会使人看见这书是一本的指南。如果没有需要，就读者若非以其中的真理作为理想，就是批评其不当。信徒的需要有多少，他就要明白这书到多少。读者如果没有经历上的需要，就这书不会为他解决什么，也许不过使他闲评而已。所以，读者要谨慎这个。

真理越高深，越容易流为理想。因为真理越高深，若非有圣灵的运行，就越难登造。登造之不及，就以之为一种理想。所以，当我们读一部象这样的书时，我们应当小心，不要光在头脑里接受其中的教训，而以为我们什么都得着了。这是最危险的。因为如此，就我们被肉体和邪灵的欺骗要一天深过一天。

读这书者应当小心，不要从其中得了知识，用以作批评人的张本。我们很容易说这个是属魂的，那个是属肉体的；但是，我们很难知道我们自己也不过如此。真理乃是为着释放人的，并非为着批评人的。我真惧怕有一班天性爱显露的人，得着这书的真理之后，并不稍变其行为，而借鉴这书的真理来批评他的弟兄姊妹。这书原为引领人在正道上行走的，并非要用以审判人的。如果我们这样，就是说，我们并不比我们所论断者稍微不属魂，不属肉体一点。这个危险可说是最大的，我们真应当小心。

有一件事在前序里我已经题过了，因其非常紧要的缘故，我现在还得再提起。就是我们千万不要自析。读过一本象这样的书，最会使我们在不知不觉之中，生了过度的自析。因为我们注意里面生活的缘故，便叫我们过度的自己分析自己的思想、感觉、和里面的人一切的动静。这样一来，叫我们虽然会在表面上进步许多；但是，在实际上，“自己”的生命更难以割除。我们如果专门转向里面，就我们要完全失去平安。因为我们盼望自己里面充满了圣洁，但是，却看见其中的情形并不能如我们的愿，自然，就难免不安了。神从来没有要我们这样的回顾自己。这是灵命停滞的原因。我们的安息唯独在乎仰望主，不看自己。我们仰望祂有多少，就也脱离了自己多少。我们的安息乃是在乎主耶稣完成的工作上面，并不是在我们时刻翻变的经历里面。真实的灵命，并不在乎一天到晚分析自己的感觉和思想，乃是在乎“望断”救主！

读者千万不要误会，以为一切属乎超凡的，都应当拒绝。我的目的，不过要你们试验其真是出乎神与否。我最相信有许多超凡的事乃是出乎神的，我也看见过许多。但是，我也不能不承认今日假冒属神的超凡的事，也是非常之多。我并没有丝毫的意思要人拒绝所有的超凡，不过在这书里指明此二者表显时，在根本的原则上如何不同而已。信徒如果遇见超凡的事，应当按着圣经所启示的原则，谨慎试验之后，才可定规接受或弃绝。

对于属魂的问题，我真觉得许多的信徒，总是要从一方面飘到另外一方面。我们普通太以为情感就是魂了，所以，就以为属魂就是属情感。所以，我们就以为那些易于动情的人，易受刺激的人，就是属魂的了。但是，属理智的人，也并非属灵的。我所最觉得的，就是有许多的人，就是要以理智的生命当作属灵的生命。这是应当提防的一点。

我们也千万不要使我们魂的功用陷入死寂的状态里。我们是最会趋入极端的人。我们若非偏于这边，就是偏于那边。我们从前以为属魂的情感、和刺激，乃是最美好的，就也随之而行；现今知道其非了，就压制这个，使之一点不能活动。这好象是很好听的，但是，这个并不使我们属灵，我深觉得，读过这书的人，如果稍微在这件事上误会，他的生命，就要变作非常之“死。”因为灵被死的情感所监禁，没有一个发表的机会。刺激如果是发表灵的感觉，乃是一件最有价值的东西。总之，信徒如果过度压制他的情感，他就要变作一个属理智的人—并非一个属灵的人。

对于最末了一卷，让我特别说几句话。按着我的残躯而论，好象我是不配写的。但是，就是因为我的软弱、疾病、和痛苦比别人加多的缘故，也许我要写得更透。多次我好象没有胆量来写，但是，感谢神，我到底写了。我盼望与我在这个帐棚里有同样经历的人，接受我所写的，以为这是一个弟兄从他的黑暗里所看见的亮光。自然，今日的信徒对于神医起了许多的争执。象这一部只教训原则的书，真不便在细点上与别的弟兄姊妹有了什么辩论。我所要说的，我已经说了。我现今的要求就是：请我们分别看，我们在病中所有的举动，哪几样是出自神的，哪几样出自自己的。其他我不愿多言。

我承认这书有许多的缺欠，但是，我已经尽我所能的了。我已经将我的最好贡献给你们了。我知道这书的关系是何等的庄严，所以，我并没有别的，就是战战兢兢的求神带领我经过一切。现在书总算成功了，我就是将我所写的交给神儿女的良心来慎思明辨。

我知道一本象这样揭穿仇敌诡计的书，必定会引起黑暗权势的仇视，因之就生许多的反对。但是，我写此书的目的，原非为着受人欢迎。所以，这也无伤。我也知道，神的遗民也许有一些要受这书的帮助，因而看我过于所当看的。让我对这样的人说，我不过也是一个人，并且是非常软弱的。本书的教训，就是表明我软弱的经历。

这书现在已经在读者的手中了，这是神的恩典。你如果有胆量和恒心，读毕卷一之后，继续读他卷，神也许要借着祂的真理祝福你。你如果已经读过全部，让我劝你，过了一时之后，还要把它再读几遍。亲爱的朋友们，让我们读到这里的时候，再一次仰起头来望我们的父亲！让我们再一次用信心来到祂的面前，投靠祂的胸怀，吸取祂的生命。让我们重新承认说，我们是虚空的，祂是丰满的；我们是一无所有的，祂是无所不有的。若非祂赐给我们，恩待我们，充满我们，就我们不过是无依无靠的罪人而已。让我们用感激的心来称谢祂—因着主耶稣所给我们的恩典。

圣父啊，你所托付给我的，现今已经在这里了；你如果看为美好，就请你祝福！但愿你在这末了的世代中，保守你的儿女脱离败坏的肉体，和凶恶的邪灵！父啊，求你建造你儿子的身体，除灭你儿子的仇敌，催促你儿子的国度快来！父神，我仰望你！我投靠你！我想慕你！我投靠你！

一九二八年六月二十五日编者于上海寄庐